得君一顾应无恙

情以命博

【曦澄】不可结缘(第二十九回)

超长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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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几场雨水过后,时下景色便更加葱郁了。天气渐热,兰陵城也愈发喧闹繁华起来。地上人群熙熙攘攘,就连天上也时常有剑光飞过。

 

一些懂行的和散修都看得出来,这样频率的御剑速度,这样显眼的剑光多半是各世家仙首名士被急召到金家商量什么要事,因而不免暗暗揣测起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劳动他们的大驾。

 

然而事实上,被邀约前来的诸位众世家仙首们对此也是一头雾水。明明被金光善催促着急急忙忙赶到了金麟台,却在栖霞阁被请喝了半天的茶也没能见到他的面。

 

大家聚集起来对此议论纷纷,唯有江澄一人还气定神闲地安坐在原地喝茶,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知道点儿内情的样子。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但愿意上前询问的却只有一个。

 

蓝曦臣的目光四下搜寻着江澄的身影,待落定在那抹明晃晃的紫衣上后,便对主动与之交谈的仙首微微点头示礼,抽身朝江澄走了过去。

 

他在江澄身旁的空位坐下,倾身靠近了些,低声道:“晚吟是不是已经知道金宗主是为何事找我们了?”

 

众人私下交换着目光,随即将话题的重点转换到这二人身上来。

 

江澄明白蓝曦臣是想问他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可实际上早在半月前,他派去盯着金光善的妖犬就已经听不到有关他的任何声音了。他跟江佐一致猜测应该是由于某种类似音障的术法使声音无法被妖怪听到。这样一来,虽不知道金光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多半是冲他来的。

 

他听了蓝曦臣的话却依旧目视前方,仿佛身旁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蓝曦臣蹙了蹙眉,又唤了他一声,见江澄还是不应,不禁暗思自己又怎么惹得他不待见了。

 

苦思半晌无解,蓝曦臣垂下眉眼,伸手拉拉江澄的手腕,“晚吟,我又做错什么了吗?我若是又惹恼了你的话,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

 

“别碰我。”江澄冷冷地拂开他的手,像是厌恶他一般起身走开了。

 

那力道不算太大,也只碰到他的手,可蓝曦臣就是觉得心中一阵钝痛。

 

他好像永远也无法完全看懂江澄,好不容易有那么几次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他足够近了,但紧接着又会有什么事让他觉得那些自以为深刻的瞬间根本只是自己的一场误会。

 

他看着周围环绕的异样目光,不禁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再追过去。

 

“兄长。”

 

原本还在跟魏无羡说话的蓝忘机见蓝曦臣碰了钉子,主动走过来缓解蓝曦臣的尴尬,忍不住低声劝道:“您这又是何必。”

 

蓝曦臣强笑了笑,努力打起精神来,道:“可能……又是我无意中做了什么惹得晚吟不高兴了,待会儿结束后我再好好跟他道歉。”

 

蓝忘机板起脸来,不悦道:“兄长不会惹到他,是他自己阴晴不定,心思难测。”

 

蓝曦臣很想辩解,但思索了半晌也没能找到什么有力的说辞,只能干巴巴道:“晚吟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蓝忘机无奈地闭目叹了声气,语气却变得有些强硬,道:“兄长何必自欺欺人?他强行接走金家的孩子带回自家扶养有什么道理?怀疑自己的师兄心怀有异有什么道理?围猎时纵容手下抢夺其他家族的猎物又有什么道理?”

 

“忘机!”

 

这一声呵斥让全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齐齐望向了蓝氏双璧,一脸惊讶地纳闷是什么事让素来端方雅正的兄弟俩大庭广众之下竟这般失态。

 

蓝忘机怔怔地看着自家兄长,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二人相伴长大多年,蓝曦臣对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温柔以待,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紧咬牙关,身体微颤的蓝曦臣。

 

蓝曦臣看着弟弟惊异的神色,也为自己方才失控的火气而惊讶不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着弟弟跟旁人一样数落江澄的不是,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对不起忘机,我不该吼你的。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蓝忘机似乎还没醒过神来,茫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魏无羡也不知道这两兄弟是怎么回事,赶忙端来一盘蜜饯过来圆场,这才没有让二人太过尴尬。

 

江澄坐在角落里,虽没有看过去,但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重重地舒了口气。

 

少顷,栖霞阁中言谈声复起,几人三催四问金光善的下落,侍者也只说稍等,就连金光瑶也见不到人影。

 

直到聂明玦等人也陆续到场,金光善和金光瑶等人这才从后堂出来。金光善先赔礼道:“抱歉,让各位仙僚久等了。这次实在是因为事涉双方都是仙门名士,在下仅为一家之主,实难裁决,这才请各位一同到场,以免有失公允。感谢各位拨冗前来,辛苦了!”

 

这话表面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聂明玦却十分清楚金光善真正的意思。此前金光善就曾筹谋在仙门百家设立仙督统管仙门事宜,聂明玦的反对声最大。为此事金光瑶也没少被聂明玦数落,故而对金家早已有所不满,直言道:“大老远跑一趟对修仙之人倒也算不上什么。要是再来一次射日之征,那才是真正的辛苦。”

 

聂明玦这话说得阴阳怪气,金光善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苦笑着应了一声,“聂宗主说的是。张宗主,既是您的冤情,那就由您自己来说吧。”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从后堂掀帘而入的张开身上,而在他身后,还有一具被抬出来的尸体。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尸体,唯有曦澄二人下意识地朝彼此的方向看了过去。只因为那尸体的脸他们见过,正是那夜被江佐失手杀死的张钦。

 

张开的神情似乎刚刚哭过,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向金光善道了声谢后便痛诉道:“诸位!我张开年过四旬才得一子,一直视如珍宝小心呵护。好不容易盼得他长大成人,却不想一朝不料!竟被人害死!江晚吟,你还我儿子命来!!!”

 

他说得情绪激动,颤巍巍地直指坐在堂下的江澄。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江澄竟还稳如泰山般,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情,令人更加好奇猜测。

 

魏无羡气江澄平日里跟自己拌嘴厉害如今却一言不发,急道:“姓张的!你别血口喷人!你说人是江澄杀的,你有什么证据?”

 

张开愤愤瞪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下人将尸体抬过去,怒道:“怎么没有?!我儿身上那些伤痕分明就是他那条走狗抓伤的!致命伤是一击贯胸!这得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畜牲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他为了掩人耳目,还将我儿的尸首扔进了温家的尸堆里,害我苦苦寻找良久!要不是因为战后我接手了整个蜀中的清理事宜,我连我儿的尸体都得不到了!我几次三番上云梦讨要说法,江澄都将我拒之门外,还派人背地里威胁我!”

 

魏无羡看了尸体的伤痕,确实像是犬妖所为,但一听他后面的话就知道有异,怒道:“胡说八道!我在江家呆了那么久从来都没见你!你儿子都死了这么久了,你现在才跑过来喊冤,分明是别有用心!”

 

张开高声道:“魏无羡!你是江家的人,你自然向着他说话!要不是你们背地里多加阻挠,我又怎么会现在才站出来?我是想着金宗主也是体会过丧子之痛的人,定然能明白老夫心中的痛苦,也不会被你们的阴狠手段所胁迫!”

 

魏无羡知道跟这老匹夫争论下去实属白费口舌,还需得江澄说话。他狠狠剜了张开一眼,赶忙走到江澄身边推了他一把,气得骂人,“你是死人啊?说句话啊!!!”

 

江澄嘴角微微一咧,像是个苦笑。被他推得晃了下身,轻哼了声,淡淡道:“确实是江佐杀的。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你……”魏无羡这回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群也炸开了锅,张开气得面色通红,惊呼道:“诸位听见了吧?听见了吧???他居然如此面不改色地承认了,当真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蓝曦臣原本还在想说出真相后该如何跟聂明玦解释当初隐瞒行踪一事,如今看来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急忙抽身上前来,大声道:“各位!请听我一言!这件事情发生时在下也在场!江佐杀了张公子的确属实,但这并非江宗主和江佐的本意。实在是因为张公子假扮成温家修士羞辱民女在先,我跟江宗主只是……”

 

张开愤然打断他,“蓝宗主!我张某人一向敬重姑苏蓝氏是人中君子。您可不要这样栽赃口不能辩的死人啊!”

 

蓝曦臣分辩道:“我没有!我蓝曦臣对天发誓,所言之事句句属实,若有虚假,甘愿……”

 

台下姚宗主扬声打断道:“蓝宗主,慎言啊!大家都知道你跟江宗主私交甚密,与其空口说白话,不如拿些证据来,这才可令人信服啊!”

 

人群中有不少人随之附和。蓝曦臣凝神细思片刻,恍然道:“还有那个被羞辱的姑娘!只要找到她,就能证实我没有说谎!”

 

金光瑶轻笑道:“那二哥倒说说。这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长什么模样,我这就命人去找。”

 

“她……”蓝曦臣却言辞含糊起来。那晚事发突然,那姑娘逃得又快,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就连模样都已记不清楚了。

 

聂明玦见他说不出来,忍不住道:“二弟,你就别再护着他了!射日之征时你的行踪我都是知道的,你怎么可能去过泸州?况且江宗主自己都承认了,你再多说又有什么用!”

 

蓝曦臣欲辩无言了。他现在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但被连番逼问了几回下来,只觉得哪怕他拿得出证据,所有人也都会坚持自己认为对的想法。无论他说什么,怎样呼喊,都无法被人听见。

 

见局势已定,金光善看向江澄,确认道:“如此,江宗主算是承认杀害张公子一事了?”

 

江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淡淡道:“我已经说过了。人确实是江佐杀的。张钦行迹放荡,欺压百姓,于情于理也都该杀。我本想给他点教训,是他自己不知好歹非要暗算江佐才丢了性命。不知金宗主打算……怎么处置呢?”

 

江澄定定地迎上金光善的目光,睫毛未拢间看似毫无戾气,却充满危险,像极了一个盯上猎物的……妖怪。

 

金光善看得心神一紧,不禁打了个激灵,半天才挤出个笑来,道:“那……这么说来,此事其实并非是江宗主的本意,实在是那妖怪烈性难训所致。在下认为,惩治了那妖怪才最为要紧。至于江宗主嘛……只要自此不再修炼禁术,与妖怪为伍即可。”

 

“金宗主,您这……”张开显然对这个处置结果并不满意,还欲分辩,却被金光善伸手拦住,从袖口掏出来一堆诉状交给他,道:“张宗主,令郎的行迹如何这里面都记得清清楚楚。江宗主和那妖怪纵然有错,但想来令郎也不是全无过错的,你可要想好啊。”他说着,抓着张开的手暗暗加重了些力道。张开虽有疑惑,但却也不得不就此作罢。

 

众人对此决定都表示赞同。毕竟江澄若是狗急跳墙把江佐一人推出去顶罪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百家之中多有忌惮江澄的控妖术者,还有如聂明玦一般反对修仙者习禁术者。若能够借此机会废掉江澄的禁术修为顺便掰掉他那个碍眼的犬牙,是大多数人所喜闻乐见的。

 

就连魏无羡都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劝道:“之前家里有人偷盗禁术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了,借此机会断干净了也好。江佐你若舍不得,跟姓张的说也废了他的修为养在身边,料他也不会……”

 

“我拒绝。”

 

江澄声音虽轻,语气却无比坚定。众人惊异片刻,很快对他的态度大加讨伐,高声怒骂,他一概不管。

 

金光瑶一贯爱充和事佬,劝道:“江宗主,张公子纵然有错,也罪不至死吧?可您的犬妖却是实实在在地害死了一条人命!您这样明目张胆地维护他,恐怕不妥啊!”

 

江澄反问道:“敛芳尊的意思是张钦要杀江佐,他就不能还手?就活该被他杀了?”

 

这话惹得聂明玦又想起上次百凤山围猎一事,猛地拍案呵道:“江宗主!拿妖怪和人相提并论,似乎不妥吧?在坐诸位无一不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又有谁人不知道妖怪冷血凶残?那江佐不过是有你控制才可暂时为你所用,但禁术毕竟是禁术,终归还是会伤人伤己!张公子的事就是个例子,大家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

 

“这就不劳聂宗主费心了!我这个舅舅虽不大中用,但却尤善护短!”

 

江澄听着这个声音,神色微动惊讶道:“舅舅?!”

 

虞紫微负剑迈了进来,神情眉眼都与紫蜘蛛有四分相似,不怒自威,穿过人群直奔江澄而来。

 

江澄心中有些动容,急忙站起身来相迎,低声询问道:“您怎么来了?”

 

舅甥俩相对而立,一个紫衣莲纹,一个紫衣竹纹,看着倒像是对兄弟。虞紫微抬手摸了摸外甥的头,轻笑了笑,道:“我不来,就任由你被人欺负吗?我家阿澄虽然双亲亡故,无人回护,但还有我这个做舅舅的疼惜!我眉山虞氏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家族,但到底纵横仙门百年,也不会任人欺负!”

 

被亲舅舅这样明目张胆地偏向,江澄心底蓦地一暖。被长辈这样摁了摁头,似乎又从孤军奋战的野兽变回了那个青涩的少年。

 

金光善自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辩解道:“紫阳君这说的哪里话,我可是生怕失了公道特意请了在场诸位前来旁听,只是……”

 

虞紫微轻蔑道:“对!费尽心思选了这些对阿澄早有不满的仙门名士,而把我这种会向着阿澄的人排除在外,这就是金宗主说的公允?”

 

“这……”金光善支吾了半天也无言可辩。几个修士跑过来跟金光瑶通报了一下被虞紫微打伤的门生情况,他心知此人不容易应付,只好退一步出言解释道:“紫阳君怕是误会了。父亲也是考虑到您跟江宗主的关系,怕惹来闲话才没有通知您的。”

 

虞紫微道:“如此说来,倒有劳金宗主为我们舅甥二人费心考虑了。不过跟外人的几句闲言碎语相比,还是自家亲外甥不受委屈更为重要。”

 

聂明玦听一向敬重紫阳君,听他这样说,心里实在觉得不大舒服,抱拳道:“紫阳君,晚辈是一向敬重您的。您既觉得我们委屈了江宗主,那不妨说说我们哪里做得不对了。”

 

虞紫微对聂明玦还是有所了解的,回礼道:“阿澄方才虽然承认了自己手下杀人的事实,但却并没有对事情的起因说清楚,张宗主更是只字未提。金宗主单是抓住了一个杀人的事实便开始发落,却对动机不予理会,这公道从何说起?二则方才泽芜君分明提过前因,只是因为事出突然一时间无法拿出证据便被几位连番封口,又怎算公允?至于这处理结果,看似诸位都已经仁至义尽,足够留情。但各位,在下请诸位扪心自问,你们赞同废掉阿澄的禁术修为处置江佐,真的只是因为江佐失手杀人这一件事吗?若这件事情换成是人,诸位还会认为这些罪责足以要了他的命吗?更何况诸位方才只问了阿澄的罪过,怎么不问一问张宗主所受阿澄胁迫一事是否属实呢?若是凭空捏造,是不是也该问罪呢?”

 

整个栖霞阁都回荡着虞紫微铿锵有力的声音,令人不禁对这位紫阳君刮目相看。从前人们只知道虞紫微的紫阳剑可劈飞花落叶,却不想他还是能言善辩的一把巧手。

 

这种局势虽与江澄的本意相违背,但仍是不由得为舅舅感到骄傲,露出浅浅的笑意。从前因为虞紫英掌权的关系,虞紫微多有刻意收敛自己的锋芒,以免招人算计,如今终于有机会显露才能。

 

经虞紫微这样一说,聂明玦总算能跳脱出前事的影响冷静处之了。虽仍私心里觉得人妖不可相比,但对此事的评判却客观了不少。

 

“紫阳君不愧是仙门名士,所思所虑的确周全,晚辈佩服!今日对江宗主言行欠妥之处,还望见谅!”

 

双方相互抱拳躬身,便算一笔勾销了今日之事。

 

虞紫微转而对金光善道:“金宗主,此事既然牵涉甚广,就应该给双方足够的时间调查。您这样突然发难,阿澄就算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是不能。不如十日以后我们重新再议,若阿澄当真是有错,再处置不迟,如何?”

 

金光善虽十分不甘心,但见台下聂明玦已明显倒戈,自己也确实不占理,只好点头答应。

 

魏无羡和蓝曦臣听着,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争取到了时间,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本章完)

因为还是少年时期的他们,所以还是再给他们一点成长的时间吧。舅舅好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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